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遥想那个秋夜

发布时间:2014/9/5 10:35:09  浏览次数:1202   

静静地坐在湖边,望着花红柳绿的春,我却突然想起了那个遥远的秋的夜。

在那一天的下午六点时分,我回到了那个农家院落。

日头已退到山的那边,暑气消去了好多,晚风一吹,连汗毛眼儿都透着说不出舒坦。

一切都没有变,一切都还是那样亲切。

院子很大,中间用砖打了一道墙,整个院子便一分为二,南面的部分便人为地隔成了一个园子。

园子里裁着几棵梨树,疙疙答答地挂着一树的梨,全用塑料袋套着,为的是防着贪吃的鸟儿偷嘴。靠东墙边是棵无花果树,树上的果子已被不知名的鸟儿啄空了好多。

高大的榆树全裁在了园子里。这些榆树,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。树身有电线杆粗细,叶子已不多,树冠也已焦梢,显得有些憔悴,好像已进入它的暮年。树上站两只鸟儿,正一递一声地叫着,不知它们正在交流什么,是正在表达着彼此的爱意,还是计划着明天的出行方向?

对着堂屋门的还是那颗石榴树,正随着风摇头晃脑地跳着舞,石榴还没有完全成熟,已有拳头大小。

西屋门前的那两棵杮子树,才刚种下一年,每棵树上只挂了三四个果,颜色是和叶子一样的绿,看一眼,就能感到它的涩。

兔子笼仍然安静地在那棵枣树下放着,那有着红水晶般眼珠的精灵,正优闲地用它那三瓣的嘴快活地嚼着青草。

鸡们在院子里悠闭地散着步,母鸡不时发出欢快的“咯咯”声,公鸡则不时地抖一抖它那漂亮的花羽,在母鸡面前卖弄着风情。

走进这样的小院,心情是愉快的,身心是放松的。

在这样的景致里,什么都可以想,什么都可以不想,平时不得不说的一些废话,不得不做的一些无聊的事,这会儿,都可以放下,都可以不再去想。

看着眼前的树,仿佛看到了成熟的果子,红灯笼似的杮子和黄澄澄的梨。咬一口,蜜一样的甜,汁水流了一手。

夜晚,喝罢汤,搬个小板凳,坐在这小院里,听着树叶沙沙地响,任凭晚风吹乱的头发,是那样舒心与惬意,不禁有点想流泪,为这样安然恬静的生活。

抬起头,又看到了满天的繁星。

住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,已很久没有这样真切地看到这满天的星星了。

今晚,天上没有月亮,周围没有讨厌的灯光,在这静谧的农家小院里,又一次见到了这满天的星星。像小时候一样,什么都没有变,星星还是那样清晰而明亮,像是刚刚洗过,刚从水里捞出一般,在夜色中,让人感觉有着说不出的清新与干净。星星们一闪一闪地望着你,向你眨着眼睛。银河还是那样分明,浓浓的、数不尽的星组成的那条大河,生生地把牛郞和织女隔开在两岸。牛郞依旧挑着他的两个孩子,和织女彼此深情地望着,期待着明年的七月七。北斗七星依旧那样有条不紊地排列着,勺柄依然正对着那颗给人指方向的明星——北极星。

树叶儿哗啦啦地响着,一阵阵风吹过。吹在脸上,凉凉的,甜甜的,带着嫩玉米的味道。院墙外,就是玉米田,玉米棒已有纺缍大小,玉米粒还没有完全成熟,正是一掐一股水的嫩、适合煮着吃的时候。

不远处的豆田里传来蝈蝈的叫声,像谁在拉弦子;不一会儿,蟋蟀们弹着琴也加进来了——这优美的琴声;蝉叫的已不是很响,偶尔有一两声。这个时节,这些精灵,大多已经老死。可怜的蝉儿们,多年黑暗的劳工生活,换来的只有这一夏的歌吟;鸟儿们都睡着了,听不到它们的鸣啁声。

一只猫“噌”地一声跳上了矮矮的墙头,不小心蹭掉了一块断砖,吓了人一跳,也吓了猫一跳,它“喵”地叫了一声,跑远了。

此时,我已如醉如痴,为这静静的温馨的夜。此时,脑子里会涌出各种各样的念头:过去的,现在的,将来的,温馨的,冰冷的,含泪的,含笑的,真情的,多情的,热情的,冷漠的,遥远的事,遥远的人…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又如潮水般悄然退去。

这时的你,时尔心潮澎湃,时尔又心静如止水,往事时尔很远,时尔又离你很近——

好难忘那个秋的夜。

  熊洪俊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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